總有一種聲音直達心底 有的聲音似春雷滾滾然讓人無法忽視，有的聲音似夏日蟬鳴響徹長久，有的聲音 似踩在深秋落葉上清脆短暫，有的聲音似寒冬的風帶著聲音刺進你每一寸肌膚裡。你 是否曾聽過一種聲音，閉上眼便看到山，看到海，看到內心深處的棲息之地？ 春天潮濕的天氣讓人不免覺得煩躁，再加上剛因為生活上諸事不順，生活就像即 將凋零的花，垂垂欲墜。或許是心情不佳，今晚窗外的雨有些擾夢，睡眼矇矓間彷彿 聽到了“啪”的一聲，就像雨打到桌面上，下意識間覺得是花落了。心裡揚起一陣心 安，可遲遲沒能聽到再次聲響，清醒後，借著窗外的光看著屋內，除了孤零零的書本 外，桌子上哪來的花。 這一剎那，時間好像停滯不前了，窗外的雨彷彿靜止了，只留下自己的呼吸聲迴 盪耳邊，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早些年，時常居住在外婆家，記憶裡身體依舊硬朗的外婆獨愛花，院子裡的花一 年四季交替綻放。房子各處也常放著花點綴，記憶中第一次聽到花落聲，是在一個平 常不過的夜晚。鄉下的夜晚格外寧靜，窗外沒有刺眼燈光，沒有車時不時駛過的聲音。 透過窗外一縷月光看到那擺在我房間裡擺了幾天，我說不上名字的花，就在那悄無聲 息的時候，“啪”的一聲打到桌面，然後紛至沓來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我不敢發出聲， 也不願發出聲音打擾了這一刻來自內心深處的寂靜，豎起耳朵默默聽著。太陽升起後， 已是滿桌的落花靜靜躺著，若不是我親身經歷絕不信它們經歷過那樣動人心弦的一幕， 在月光下我看不出它們的模樣，可在日光下，它們即時離開了枝幹，仍是那樣鮮活。 自那以後，我便愛往院子去，看花開花落。茶花與它給人溫文儒雅的形象不同， 它的落下悲壯美麗。沒有任何的預告，就在某個措手不及間毫無牽掛般整朵落下，樣 子比尋常花壯麗，聲音也顯得格外清晰。一些長在樹上的花，它們輕柔飄逸，花落時 風輕輕一吹便如同煙花展開後那一刻落下，璀璨且美妙，它們落下時你很難聽到聲音， 只有當它落在你肩膀上極近耳邊時才能聽到輕輕的觸碰聲。

花落在我心中總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但我卻無法言喻，直到看到張愛玲說的一段 話，大致講的是她從不將花的謝落看作一種死亡，它們不過只是掙脫枝頭飛了出去。 我頓時覺得豁然開朗。花落在她看重的也許是這個行為，但它的聲音也讓我心蕩起一 圈圈漣漪。花落之聲，它是那樣小小的，落下的模樣或美麗，或悲壯，或飄逸，但無 一例外都留下了不被輕易察覺的聲音。這個世界每天都能聽到花落的聲音，花落時， 在世人看來也許簡單，可對於花來說，也許算是它們生命中最隆重的儀式。 第二日，我便到花墟買了一盆花，長大後才發現，那花落聲在我心中的意義，它 不宏亮，不持久，不明顯，甚至在這世間萬物中顯得微不足道，可就是那輕輕的聲音 在我不察覺間直達心底撫慰我煩躁不安的心。 繁花落盡，我心中仍有花落的聲音，一朵一朵在無人山間輕輕飄落。有時零落卻 不代表會失敗，而卻相反，彷彿更有價值。